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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很踏实的老张开始和儿子儿媳算账,“四十亩地得用四十石粮种,咱家收成按一百二十石算,净得八十石粮食,折银五十六两。
去掉短工的工钱,两次除草四千八百文,收割耕种七天工钱是五千六百文,这个耕种是指耕种秋季庄稼的工钱,放在此时算账,至于这回差不多三十两的粮种等秋收再算,于是,咱们家余下四十五两有几。”
秀姑暗暗叹息,这么一算,他们的收成实在有限,在这有限的收成中还要去掉税银。
庆幸的是,从去年秋天至今风调雨顺。
“爹,咱们家的税得不少钱吧?”
秀姑问道,算一算,得交不少税银呢,按五十六两的收成算,三成就是十六两八钱银子,最后只剩不到三十两了。
“一亩地七分银子,四十亩地是二两八钱银子。”
老张很快给出了税银的数目。
秀姑一呆,“七分银子?按一亩地收一石粮食,一石麦子七钱银子,七分是十税一,可是咱们家净收两石粮食啊,不是该五两六钱银子么?还有就是,我怎么听说是十税其三,乃至于十税其五呢?我记得之前都是粮食收上来以后不能入仓、不能买卖,得等亭长和里长来收税,按粮而收后才能自行做主。”
现在张家却早早将新粮藏进了地窖,奇怪啊!
老张和张硕诧异地望着她,“你听谁说是十税其三乃至于其五?”
“在娘家时是这样,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爹娘天天唉声叹气,都说一亩地只能余几斗粮食。
后来到了周家,周家姨妈他们仍说是交这么多税。”
秀姑仔细想了一下,没错,原身的记忆里就是这样,时常感叹娘家二十亩地仅够糊口,百姓之苦也是源自于此。
“媳妇,五六年前你在娘家时确实交这么多,那时候朝廷的法规没在咱们这里推行,丁税和各样杂税算在一起,数目差不多是一亩地收成的三成乃至于五成,没地的百姓也要交丁税。
五年前朝廷废除了丁税,按地亩收税,一亩良田收七分银,或者七斗粮食,薄田收三分银,或者三斗粮食,咱们这里收两季,即使如此,也大大造福了许多有地的百姓。
朝廷收银不收粮,不过百姓手里没有银子,都是县衙派来的银差负责将收上来的粮食折变成银子,铸造成官银上缴,咱们一直以来都是交银子,也是因为有这一条。”
改朝换代后,对百姓最有益的就是这一条,只对有地的百姓有益。
张硕在城里听说,这条法规颁发以后,重新丈量土地整理户籍,许多大户人家很不满,地多交税也多,而他们很多没达到免除赋税的地步,之前又瞒了很多田地不报,这回都没瞒过去。
作为佃户的百姓日子就不好过了,大户人家受到损失,自然从佃户身上找回来,地租越发重了。
不过,也有不少大户人家欺上瞒下,将良田以薄田的名义上报,少交了大笔银子。
秀姑双眼圆睁,“听你这么说,周家岂不是骗了我好几年?”
原身在周家拼命做活,不就是因为收成少交税多?想多攒点钱免得挨饿。
老张笑道:“周秀才那老东西最是假清高,对庄稼活计从来不沾手,不至于骗你,怕是他老婆做的孽!
跟你们说粮食收成少交税多,你们自然舍不得吃了,平时吃到的东西少也不会抱怨,这么一来,不就省了许多粮食?”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秀姑此时也已经想通了。
她翻看原身的记忆,发现每次交税时除了长子,周母都不叫其他儿子儿媳在跟前,常说他们家人口多,不交粮食交银钱,反正买粮也是一样花钱,倒不如直接交钱。
衙门很快就派了银差过来,在里长的帮助下按地亩收粮,张家直接交了二两八钱银子。
交过税后,百姓黑红的脸膛上满是欢喜,今年的收成大好,最难得的是收割时没有遇到下雨天,直到粮食进仓了才来一场大雨,正好耕种下一季庄稼,免了干旱之忧。
大部分的百姓地少,和张家苏家差不多时候忙完。
此时粮贱,反正张家打算卖的都是陈粮,不急于一时,就堆放在西偏房。
西偏房房屋结实,青砖地面平整,粮食搬上来时,屋里粮食架子下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里外检查一遍,门窗封死,不会有老鼠进出。
活计告一段落,晒黑了不少的秀姑一面保养皮肤,一面完成清溪兰草图,绣完后过了七八天左右,目送张硕和壮壮进城时,明月突然带着大包小包东西找到了张家,她没带来贵人的赏识,而是带来一个对于秀姑来说不太妙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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