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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有疑惑,若是来分钱财,怎得二人往那边一坐也不见动静,可若是来闹事,又只他二人。
柳舒宜往那二人撇一眼,提高音量拖着错落音调道:“可不是嫂嫂嘛,厚颜无耻又怂人无胆,前两日花钱找那些个油子堵在门前闹事,我给那些人各自多加三文铜板,那些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纸老虎揣着钱就走了。”
说到这里,柳舒宜拾起账案上那柄牡丹薄纱菱扇半掩面,笑得双肩乱颤。
楚明玥瞧着,如此自信又张扬的女子,任谁见到都不会信她身患恶疾、时日无多。
是了,既是罕见病症,多半是会诊错的。
在楚明玥的心里,她已然不知不觉在无形中说服自己,柳舒宜是误诊。
“那他们今日来又是为何?”
楚明玥问。
“给人往上加铜板,这二人吝啬,自是不愿。”
柳舒宜轻摇团扇,“就各怀鬼胎结成盟友,往我这酒肆一坐,也不说话不闹事。”
话说到这里,楚明玥余光往那边掠过,只见妇人眼瞧着柳舒宜这边一顿冷嘲热讽,二人似磐石纹丝不动,倒是沉得住气。
“那他们这是作何?”
柳舒宜以掌轻拍账案,冷哂,“这二人往我酒肆一坐,只要有客进来,他们就死死盯着客人挪不开眼,一边看一边傻笑,直到把人都恶心走。”
这主意……
楚明玥听得哭笑不得。
“定是我兄嫂想出的歪点子,邕王那葫芦脑袋可没这么好使。”
正说着,就见那妇人揣手冲着楚明玥呵呵一笑,一脸痴傻态。
楚明玥无言扶额,低头间隙瞧见宣祉渊拽着半夏、春儿和桃儿坐在对面茶铺,一副不准备出手要看足热闹的混人模样。
楚明玥偏头避开那人,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只好在心里又骂两声老不正经,这才把注意力拉回来。
她又看一眼二人,邕王倒是不难缠,可这妇人,若是命人把她用强赶出,怕是她当场滚地撒泼,报官亦无折,任是哪州府官,都断不清家务事。
“他们这么闹,是要姐姐松口许诺他们什么?”
这时,白桃正好抱着洗干净的空酒坛进来,路过那二人,不忘狠狠剜一眼。
自打楚明玥进来,邕王倒是多分顾忌,侧身背着账案坐,但那妇人却是有恃无恐,任凭来的是何等贵人,她心中笃定,柳舒宜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把自家人怎样。
邕王和离两散,那还能和亲兄长斩断血缘?
白桃动作利索把空酒缸摆好,回到账案边屈膝向楚明玥行礼,唤一声“郡主”
。
接着柳叶眉一拧,“呸,邕王脸皮当真是厚,小姐碍着他是珍姐儿和宝哥儿的父亲,给他一分薄面,前日里,找出当年陪嫁清单,领着他到库房挨个对账,他哑口再寻不出借词,脸都不要了,楞说小姐是两个孩子的生身母亲,珍姐儿以后出嫁,嫁妆小姐要出一份,非要小姐从库房里划出一半他带走,日后给珍姐儿作陪嫁。”
“邕王府这些年早被霍霍成空壳子了,珍姐儿的嫁妆若是此时就给他带走,怕是等不到珍姐儿长大,就被那一家子吃空了。”
白桃声音大,那边邕王自觉丢面,一个劲儿的挠头。
邕王府的情况,楚明玥大概知晓。
在当今洛京贵胄里,邕王府属实算不得真高门。
邕王府大抵也曾风光过。
约六七十年前,老邕王、就是靠墙坐着那人的祖父,作为宗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亦是风头无二,直至其晚年,初登皇位的奉化帝还曾恭敬唤其一声皇叔。
大抵是早年得到的皇荫丰厚,老邕王的儿子里竟无一人能担要事,只能领个无品无衔的闲差,到了柳舒宜所嫁之人,整日游手好闲,连闲差都不愿做了。
不掌实权的皇族远支王爷,府里除了坐吃山空,也就剩下世袭的一声封号了。
楚明玥侧身坐上账案后的高凳,肘骨撑着案面,凤眸轻抬打量柳舒宜,原本张扬的人在听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时,脸上登时挂落寞沮丧。
当初和离,楚明玥听闻她曾提出要把小女儿带走,只是邕王府不肯。
说到底,珍姐儿还是姓宣,头顶挂着的是邕王府嫡小姐的身份,单是一个皇姓,到了日后寻婆家,就比跟着柳舒宜要好得多。
当时一番争执,邕王府的老太太就是用这个理由,轻而易举让柳舒宜放弃儿女,一人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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