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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的音乐节目主持人大概法语讲得十分地道,以至英语发音万分奇妙,叽里呱啦吐了一大串音节,师烨裳一句也听不懂,光听出这些纠结万状的句子里有许多连蹦带跳的“西呢”
——对关键词的敏感令师烨裳直觉这是个人名,却怎么都分不清他到底在讲谁,直到歌儿放出来才搞明白,原来人家说的是frotaiwan的sho。
师烨裳平时不大听音乐,偶尔陪师宇翰听听京剧也是本着忍耐而非欣赏的态度,对流行歌曲就更是一窍不通。
可身在异国他乡,仿佛满世界都是鸟在飞,耳边一响起华语,心中免不得会这种情怀那种情愫的彰显个没完。
那首歌的旋律她并不喜欢,可歌词挺解恨的,听着听着,她个中气不足导致五音不全的小山羊竟也跟着哼哼起来。
副歌时,她白了张蕴兮一眼,阴阳怪气道:“听见没?‘她能送gui的表,谁会不要’。
更何况是patekphilippe呢,你快被收买走吧,我也省心些。”
吃饭的时候,张蕴兮在河内的一位旧情人千里迢迢派专务给她送来一块女款情人纪念日patekphilippe,说是欢迎礼,可连师烨裳这样一根筋的人都知道这是希望旧情复炽的示好——她已经阴阳怪气一晚上了,张蕴兮万万不敢惹她。
她说什么,她就在旁边嗯嗯应是,但这句不能再应是,张蕴兮只好哭丧着脸撇过头来对她讪笑,“回去搜照片给你看嘛,她真的没有哪个地方是比得上你的。
我又不傻,怎么会被一块表收买了呢?再说我的yeesun马上就要变成doctorshe了,□□说什么来着?知识就是力量。
我的yeesun多有力量啊!”
师烨裳知道她是在说反话,才不接茬,冷哼一声把视线转向车外。
张蕴兮心知自己已被宽恕,一边看路安全驾驶,一边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其实这首歌你唱蛮适合的。
你要是在街上哼‘我知道我的手太小’,人家肯定以为歌儿是你写的。”
师烨裳抬起没被抓住的右手,摊开五指,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自己手小——她一米七,手能小到哪儿去?又不是机器猫。
回程路上张蕴兮一直在念“手太小啊手太小”
,大概是年纪大了,除掉这仨字别的都没记住。
后来师烨裳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就是《手太小》。
人家抓的是最关键的点记忆太密太长,被想起过太多次的事情,不用理也不乱。
深刻得就像是被刻在造血干细胞上的铭文,一次次分裂,越来越多。
师烨裳总是在数,却怎么也数不完直到师宇翰亲自上来叫吃饭那会儿她也没能醒来。
折腾一夜,汪顾也累,但人家汪顾是睡觉,不像她是昏迷。
汪顾醒来之后见她还不肯动,便以为她想赖床,回想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汪顾也觉得实在辛苦她个弱受了,于是先行下床洗漱,等折回来挖她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她的体温不比她洗澡用的水温低到哪儿去,触手可及之处均是干燥滚烫,两片薄唇上皴裂爆皮,眼皮浮肿,置于鼻前的手泛着灰白光泽,隐隐发抖,连脸都烧红了。
汪顾不疑有它,只以为她是着凉,急急倒来一杯凉水,硬是把她摇醒让她大口大口灌下去。
“当攻当攻,让你不盖被子乱当攻,这下好玩了吧?”
汪顾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一点儿也不像刚受过的样子,“我去跟你爸说一声,顺便拿药上来,你乖,先撑着别睡,不然胃要饿坏的。”
师烨裳喝完水又躺回枕间,两眼虚闭,嘴角有些笑意,但不明显。
舔掉鼻下残留的水珠,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神态堪称淡定,“不用告诉他,装酒的保温箱里有药,吃完再躺十分钟就够了。”
汪顾闻言,当即蹲下身子,从床底抽出一个抽屉。
抽屉里放着直流供电保温箱,箱体呈朱红色,胶体木纹,箱盖上的锂电池指示灯快速闪动,是电量不足的提示。
“备用电池在哪儿?这儿闪灯了。”
汪顾一边在箱子里掏药,一边仰头问向死了似的师烨裳。
师烨裳接过一盒针剂的同时伸手朝罗汉床的方向指指,告诉汪顾就在罗汉床边的动力插座上。
“那是针剂,你怎么用它?”
汪顾捏着一块黑砖头折返时问,刚问完就见师烨裳手握一枚小巧的磨砂轮,咯吱咯吱地绕着老式肌肉注射液瓶口划一圈,随即啪地掰掉瓶盖,保持仰躺的姿势,就这么把一管注射剂全倒进了自己嘴里——汪顾好生惊奇,再次对师烨裳佩服得五体投地,“呵!
久病成医啦!”
话虽说得戏谑,她的动作倒一点儿也不慢,抓起床头矮柜上的瓶装葡萄糖水,几下拧开盖子,递到师烨裳嘴前,“你会给自己扎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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