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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2页）

我正细细嚼着炖得极烂的猪蹄，听得一阵高哗声近，还没待抬头，我们所坐的桌前，已围了一群人过来。

&ldo;碧三少，不去万花楼，不去醉芳轩，不怕仙仙她们想念风流倜傥的三少么？&rdo;

&ldo;……你们少胡说……&rdo;三少瞥了对面的我一眼，唇间几语嗫嚅。

我则俯下首，装作浑然无见。

虽对三少的多彩生活早有听闻，但不知怎地，这时听了，有那么一丝反感和……涩意，就连嘴里的鲜美汤汁，也变得无味起来。

&ldo;咦，这位是……&rdo;有人轻佻地趴上桌面，瞧清了我的脸，登时，我自他眼内擦过了常在别个男人眼内睹到的鄙夷．&ldo;三少，这是你家的粗使丫头？早听说三少对下人没有架子，原来当真能和奴婢平起平坐啊，佩服佩服，不过，碧门那等阔绰的门第，竟要这样丑陋的丫头？&rdo;

哄笑声中，我掷了箸。

&ldo;你们少胡说……你先回府罢。

&rdo;后面这话，他是对我。

我取出巾帕，浅浅拭了拭嘴，向三少一个浅礼，缓缓步出。

行在街上，望着一个时辰前在我眼前还是碧天白云的y霾天空，哑然失笑。

我特地找了一家镜铺，让老板取最清楚最能照得清面目的镜子给我，抱着它，我回到碧门，回到了自己的云香小筑。

镜子里的人，黑肤厚唇，宽额淡眉，除了一双眼尚算清亮有神还能看以外，几乎一无是处，这张面目，这张脸，竟还滋那等奢想？

我不怪三少没有为我出面说项，不怪他没有在嘲笑声中为我庇护，不去想若当时与他同坐的是俏丽的碧荷或是甜娇的碧漾，他可还会急不可待要我回来……因为，我这张脸，的确无法成为别人的炫耀。

但我不喜欢！

不喜欢我第一次因自己的容貌而产生的自卑，不喜欢第一次盼着自已能生得稍稍入眼，不喜欢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不喜欢！

……我在帐册间算盘前所建立起的自信、在将一个个对手击倒时所滋生的自我认同，几乎在那一刻间倾倒……幸好，只是几乎，我不会再给自己这种机会！

&ldo;碧澜，碧澜，你在里面么？&rdo;

三少？我将镜子无声放到案头，&ldo;三少，碧……奴婢睡了。

&rdo;

&ldo;……你打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rdo;

&ldo;三少，奴婢的确困了，有话明日晨会上说罢。

&rdo;

&ldo;你又自称奴婢？你生气了？&rdo;

生气么？是有那么一点罢。

我竟然对爹和娘赐给我的这张脸产生唾弃，此心可诛！

&ldo;碧澜，他们只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说话口无遮拦，但他们心肠都不坏，我代他们向你陪个不是……&rdo;

&ldo;三少，奴婢只想问一句，你那么急着让奴婢回来，是因为奴婢的丑颜使你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还是因为奴婢是个奴婢……&rdo;

&ldo;……碧澜，我承认，我太好面子……但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你恁样聪明，恁样坚qiáng，我是当真敬重你的……&rdo;

罢了，这便是三少，善良，热qg，也好面争qiáng，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面子看得至关重要，才会gān方百计去维护别人的面子，只是，在那一刻，在那个嘲笑声中，我的面子也受了伤……

&ldo;碧澜……&rdo;

&ldo;奴婢从很早时候起，就知道自己不漂亮，但却从来没有因此嫌弃过自己，因为，它是爹娘留给我的珍贵礼物。

再多的讥讽嘲笑，我也只当闲风过耳，从不拿别人的浅薄来惩罚自己。

但是，今日，奴婢却因三少的朋友而险些自弃……三少，从今以后，三少是三少，奴婢是奴婢，奴婢怎么可能做三少的朋友呢？请三少以后，莫在奴婢工作时内相扰，否则，奴婢会拿ji毛当令箭，让侍卫把您请出去。

&rdo;

&ldo;碧澜，你是在生我的气？&rdo;

&ldo;奴婢是在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