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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十年前的船上,喝几十年前的酒,几度光阴筛滤,还载桂花香,作少年游。
清商饮了两杯酒,觉得身上暖和不少,一时间胆子大起来,转身同他轻轻碰了杯,理直气壮地指使他:“卫璋,你快敬我一杯酒。”
为什么是他敬?
卫璋低头看向两只碰在一处的酒杯,伸出手,捏住她一截细腕,将之往上抬了一抬,杯沿便顺势高出一些。
他垂眸,先自饮了,道:“敬你。”
清商饮尽杯中酒,顺势往桌上一伏,枕着手臂,将半边雪白脸颊压得鼓了起来,半阖着眼,眉目醉软。
她喃喃道:“娘说了,小孩子不能多喝酒,等有人敬我酒了,就可以随便喝。”
卫璋面色不动,道:“合卺酒。”
清商握拳,轻轻捶了捶桌子,不满道:“不算,你都没敬我。”
卫璋不答,便没人再说话,空余雨声滴蓬。
从舱里望出去,两岸绵绵的屋脊都模糊在昏色里,天地间云也昏昏,雨也昏昏。
这船又顺着来时路摇了回来,尽头一点灯火别样的盛,正是沿洄堂,在暗雨里张了一堂灯火,载满旗风。
“娘。”
卫璋看着灯,忽听身边人低低呢喃了一声。
竟然醉成这样。
他转过脸,盯着那张绯红的小脸看了会,见她慢慢睁开眼,也盯着他看起来。
四目相对间,约莫过了盏茶时间,她从桌上抬起脸,一点点靠了过来。
还是含糊着叫道:“娘。”
身子摇摇晃晃的,一径往他怀里栽去。
卫璋伸手,扶住她的脑袋,又不好再动作,便这样僵着,低头看见她垂下的乌浓羽睫,尽为泪水沾湿,糊作了一团。
她生在秋天,没喝过多少酒,爱吃重阳糕,嫁人嫁得懵懵懂懂不情不愿,什么都不在意似的。
然而,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不愿讲。
乌篷船又回到了渡口。
那股子桂香似有若无地渗透进来,早些时候在沿洄堂买的灯就搁在角落里,还是俗笔画的明月秋桂。
只是多了一行簪花小楷,落在留白处,是——
“沿洄堂外秋桂子,几回疑是故园香。”
她说,几回疑是故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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