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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有绝世美貌,却是为人谦虚,在韩府很得人心,李家明亦敬她三分,怒气稍减,闷哼了一声。
秦蒻兰又道:“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目光不再投向张士师,而是改去征询杨大敞。
张士师正感激她出面为自己解围,见此情状,不免又羞又愧,心中只道:“连她也要看不起我了!
连她也要看不起我了!”
杨大敞道:“娘子是问我么?小人只是个仵作,典狱才是监当官,要问问他去。”
秦蒻兰无奈,只好转头问道:“典狱君,现在该怎么办?”
张士师迟疑道:“唔……”
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众人投来的不信任的目光,也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难以服众,当此处境,真是骑虎难下。
一旁孟光见状很是焦急。
他接到县令指派时,以为不过是大户人家司空见惯的姬妾为争宠互相使坏的案子,其它衙门不愿意接手,无非是因为韩熙载极其难缠,但对他而言却是无所谓,因而踊跃赶来韩府。
他在县衙为人轻视,郁郁不得志,早就有离开之意,本以为来韩府办案也许是个难得的机会,期待能就此有机会巴结上达官贵人,以作日后晋身之阶,哪知道摊上以难缠出名的杨大敞不说,又遇上了张士师误断,搞不好还要牵累自己,然则已到此光景,少不得要能圆则圆、能缓则缓了。
忙挺身而出,道:“虽说典狱误断茶水有毒,不过既有这么多官人作证称李家娘子是中毒而死,想来不会有错,茶水无毒,或许酒水有毒……”
他只是信口胡说,不过就是想催促杨大敞赶紧在尸格签字画押,证明李云如中毒而死,最好是自杀而死,与他人无干,然后就算完成公事,可以溜之大吉。
不料误打误撞的一语却提醒了张士师,心中一惊:“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既然李云如可以在夜宴开始前中毒,那么也可能在夜宴中间她离开花厅回琅琅阁换衣之前就已经中了毒。”
他既如此想,脚下亦不由自主移动,慢慢朝卧榻前的大肴桌走去——那上面不但有两个毒西瓜,还有一堆凌乱的酒壶、酒杯。
直到这个时候,堂中众人才慢慢回过味来,知道茶水无毒、舒雅无罪几成定论,而张士师的举止也最终给予了某种提示。
片刻之间,一阵的瘮人凉意悄然滑过了各人脊背,心中均是一般的想法:“原来是酒水有毒,却不知我是不是已经饮下了毒酒。”
杨大敞跟上前去,一眼留意到玉盘中的血水西瓜,只皱了皱眉,也不问究竟,道:“哪个是死者的酒杯?”
张士师自是不知,忙叫老管家道:“韩老公……”
秦蒻兰走过来道:“那个琉璃酒樽便是。”
指给了杨大敞看。
杨大敞立即吆喝道:“开验死者酒杯。”
小心翼翼地将酒樽取过来,里面只有一星点残酒。
又抽出一根新银针,用皂角水洗过,喊道:“银针入酒!”
将针尖探入酒樽中的残酒。
再取出时,众人“啊”
的一声惊叫,预备等着看银针变成黑色的样子,然则结果并非想见的那般——银针针尖依旧亮白如旧,一点都没有变化。
陈致雍叫道:“快,快试试酒壶!”
他见李云如酒樽无毒,理所当然地猜想是酒壶中酒水有毒,说不得他自己也饮下了。
众人也是一般的想法,只是慢得一刻,纷纷叫道:“对对,赶紧验验酒壶。”
王屋山甚至尖叫道:“大胖,厨下有预备绿豆汤么?快去取来,我要解毒。”
杨大敞不禁哑然失笑,道:“各位莫慌,若真是中了毒,早就跟那位娘子一样躺那里了。”
李家明听他言语中对妹妹不敬,怒道:“你说什么?”
杨大敞横了他一眼,道:“难道不是么?”
不再理睬他,只问张士师道:“这两个西瓜……”
张士师忙道:“两个瓜都有毒……噢,我用银簪验后未用皂角水擦洗,还请仵作再验一遍。”
态度甚是恭谨。
杨大敞道:“有人吃了么?”
张士师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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