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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数她见过说过话的,祖母,叔叔,兄长,真不少。
论亲眷全部比皇帝还近。
但是没有一个人管过他。
到她进府,终于管了,却是想拿他当枪使,一件衣裳也得送到楚翰林眼跟前去。
展见星叹了口气,忽然有些理解了他。
他生活在一个几世同堂的大家族里,可是从未感受过任何一个长辈的正常关怀。
当这份关怀终于来的时候,他也许还需要‐‐他当然是需要的,不然怎么会大晚上跑来揪着她这个才易主的伴读说?
但他不能确信。
这关怀固然温暖,但太陌生了。
&ldo;九爷,&rdo;她耐心起来,道,&ldo;这世上也许有许多坏人,可是好人一定更多,皇上就是真心关切你的长辈,你要好好读书,才不辜负他的期望。
&rdo;
朱成钧的表情有点勉强:&ldo;非得读书才行吗?我以后会有爵位,不读也可以的。
&rdo;
这话不假,展见星得承认,虽然眼下皇帝扣着代王府一堆没封的爵位不肯给,但是朱成钧这么能讨皇帝喜欢,他找机会往皇帝跟前多绕两圈,本就该着他的爵位,皇帝早晚会给。
就展见星自己来说,她其实也没多喜欢那些四书五经,不过出于前程上的需求不得不读,但朱成钧不需要,她要对他劝学,就有些不好着手。
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戒尺上得到了灵感。
&ldo;九爷,&rdo;她正色道,&ldo;你现在不能不读了,不然,你要挨打。
&rdo;
这个理由真是太粗暴又太有力了,朱成钧的脸又木掉了,他面无表情地扭脸:&ldo;展见星,你说他是不是就是想打我?&rdo;
展见星觉得他的疑心病可能没治了,也不客气了:&ldo;九爷,你直接去问皇上,包管如愿以偿。
&rdo;
&ldo;我知道了,你也想我挨打。
&rdo;
朱成钧的话语蛮不讲理,但是口气是与之相反的轻快,他翻身仰面躺到了炕上,脚翘得更高了些,看上去自在得不得了。
展见星的心情也变得放松下来,朱成钧身上有一种处于善恶之间的混沌,他似乎极复杂,但有时又极简单,她知道他为什么连猜疑圣意的话也敢对着她说出来,她在文华殿里所做的一切出于本心,她承认自己有偏向,但偏向得问心无愧,她是真的相信朱成钧本性不恶,不会做推人下水的事,并不是特意站队了他。
但朱成钧不这样认为,他似乎是认同了她,便以一种全无保留到堪称鲁莽的方式把她划归到了&ldo;自己人&rdo;的行列里。
想到这个,展见星倒又想起件事来,她不比朱成钧,仍然坐得端正,问他:&ldo;对了,九爷,你那时在殿外跟我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rdo;
朱成钧顿了下:&ldo;‐‐哦,没什么。
&rdo;
展见星从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但人有时是不能太得意的,朱成钧脸色没变,脚却忽然翘得没那么高了,展见星没特意去看,但感觉到他那种劲头跟着下来了一点,这不会是无缘无故,她忽然间顿悟:&ldo;你原来以为我会说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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