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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妇向村民们说完,竟然又絮絮向怀中的尸体说了许多话,不外乎累不累要不要吃饭之类的话,语气十分温柔怜爱。
这一具容颜如生的尸体再加上那少妇诡异之极的举动,一众渔民都给吓得不轻,也没有人敢跳出来挑明这男子早就死去,只是在心中暗暗叹息: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竟是已经疯了。”
屠啸说得绘声绘色,我眼前仿佛能看到百年前东海渔村中的那副情景,身着素衣的女子怀抱着早已死去的爱人,在风疾浪涌的海边,轻声絮语。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轻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屠啸又笑笑,顿了顿说:“后来实在没有渔民愿意出海,那少妇就不顾村中渔民的劝阻,买下一条舢板,留下那个癞头车夫,在当夜独自出海了,和她一同上船的,只有那具被她一直抱着的尸体。
就在那个少妇的舢板离岸不久,当晚海上吹起了大风,狂风卷着巨浪,一直吹了两天两夜,村头渡口的一块大礁石都被打成了两半。
等大风停下,村民们聚在岸边,看着被巨浪推到岸边的船只残骸,谁都没有说,但是大家心中也清楚,这样的大风中,莫说一只小舢板,就是一艘大船,只怕也要给打成碎片了。
“大风之后那癞头车夫又在岸边等了一天,第二天就套上马车,踏上返程,村民们从这车夫口中得知,原来竟然连他也是那少妇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雇上的,之前与这个少妇并不相识。
那少妇出海之时,对他交代说要他在岸边等上三天,三天之后如果还不见她回来,就可以先行离去了。
“眼看连这个车夫也离开不见,村民们不免唏嘘,这个在小渔村中如惊鸿一般出现的女子,就这样彻底消失了,不但踪迹渺然,连身世来历都成谜。
渔民们毕竟心地纯朴善良,不久之后,就有零星的流言,说是有人出海时在一座孤岛上看到了一对男女,男子白衣胜雪,女子红衣如霞,相依相偎,仿佛神仙眷侣,在岸边一闪而过。
“但这也只是大家怜惜那少妇一腔痴情,杜撰出来的美好愿望罢了,没想到三人成虎,这个流言越传越广,传到中原内陆,居然传成了东海上有神药碧琉璃,能起死回生,食之可以长生不老。”
缓缓说完,屠啸笑了笑:“这就是碧琉璃的传说了,凡是东海边长大的人,大都听长辈们讲过这个故事。”
静静听着,不知不觉,我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紧紧拉住了萧焕的手,感觉到微凉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传过来,我才觉得稍稍心安。
觉察出了我的不安,他也反握住我的手,安慰地轻拍了拍。
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屠啸笑一笑:“时辰已经不早了,在下不好叨扰,告辞了。”
还沉浸在他讲的那个故事中,我忙站头:“屠先生慢走。”
萧焕也起了身,向屠啸笑了笑:“屠先生请自便。”
站起来拱了拱手,屠啸也没有更多言语,转身出去。
萧焕把他送到水榭之外,两人才相互拜别。
我看着屠啸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在萧焕转身之前就走上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对我突然的举动没有太大意外,他只是轻拍了拍我的手臂,笑笑:“苍苍。”
摇摇头,我用额头抵住他的脊背。
屠啸这种帮派之主,不会闲到平白无故跑到别人家里来讲一个故事,他的这一番话,是讲给我听的。
没有什么可以化解一切遗憾的灵丹妙药,也不能心存侥幸,以为什么时候都可以找回失去后的那些东西。
该是多绝望,才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到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然而这样的绝望,却只能带来毁灭。
鼻尖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瑞脑清香,,我喃喃地:“萧大哥,幸好我们没有像他们一样。”
他静了一下,微笑了笑轻轻开口:“我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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